現在是李白來的第三天、杜甫來的第一天,以及周休二日的第一天。
「我今天還要去學校,中午就會回來了。在那之前你們先給我乖乖待在家裡。」常榭拿起一片吐司抹上果醬當早餐,李白他們則是為了理解現代衣著的正確穿法花了一點時間。雖然覺得吐司很新奇,但在觀察完常榭的吃法之後,兩人也吃了起來。
「女人也去學堂的嗎?」李白發言,換來常榭的一道白眼。
「那是當然的啊,讀書在現代不但是權利也是義務,才不會因為性別的不同而改變呢。」
「權利?義務?」
「呃,總之這方面,現代跟你們那時候是不一樣的啦。」常榭加工完麵包之後,找出袋子裝著,打算帶到學校再吃。一想到學校,先前的事件突然浮出腦海。「我說李白,你今天不要又跑到我們學校喔。」
「你不是要我們乖乖待著?放心啦。」
「你什麼時候那麼乖了?」
「這麼說起來…子美,汝尚未見識這世界之妙,與兄一遊如何?」
杜甫還不熟悉白話文,所以剛剛的對話他也只是默默的聽。直到李白對自己說話,他才開口:「姑娘適言乖乖待著,不可添亂。」
「哎呀,這倒是。」
「人家才剛說完的話,你馬上就忘記了!」常榭怒吼。
「噯,你總不能一直把我們關在你家裡吧?」李白側頭,露出一抹挑釁的笑。「總之常榭小妹妹,你現在知道咱們是李白和杜甫了,那麼妳接下來有何打算?」
常榭一瞬間僵直。的確,到目前為止她都只有思考少年是古人與否的問題,但是他們的安置問題,她還沒想過。「唔,我是打算等申靜茄來了再討論…可是今天她不知道會不會來。」
「如果你無法和申姑娘連繫,是不是就要咱們一直待在這屋子裡?」
「這、這是當然。現代可是有許多你們不知道的危險,很有可能易出去就被車撞死之類的…」
「你家是有許多未曾見過的書可打發時間,但是外邊的風土民情更是令人嚮往。真的不能出去嗎?」李白試著擺出他最誠摯的表情。身為一個花甲之年的老者還擺出這樣的表情,他其實有點尷尬。不過他現在是年輕人的外表,應該就沒有尷尬的理由了?
「唔…!」常榭一看到這樣的表情,臉色馬上一變。「也不是就永遠就把你們關著,只是現在還沒有時間告訴你們一些常識。」
想想也是,古人都是以環遊世界為樂的,李白更是如此。就這麼把他們關在房子裡,也太殘酷了。
「我還是會帶你們出去走走的啦。但至少今天早上,你們就先待著。」常榭說話歸說話,手的動作還是沒停下來。對話到這裡,她也收完書包了。看看時間差不多了,她也趕緊要出門。道別完,確認杜甫會看著李白之後,她便往學校趕去。
基測倒數一百多天,老師盯學生也盯得更緊。禮拜六雖然要求三年級生到校,但只是自習而沒有安排課程。有些人因此而怠懈,認為禮拜六遲到也沒關係。而今天常榭的班導,便是為了抓這些同學而堵在班門口。
這讓今天與兩位食客聊天而較晚出門的常榭嚇了一身冷汗。
好險常榭只是在遲到邊緣抵達,讓班導以濃厚警告意味的微笑迎進門。常榭往申靜茄的座位一瞧,發現她並沒有來。
失望不由得湧上常榭的心上,不過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。…不,如果就她以往的紀錄來看,這傢伙一定是遲到!
果然第一節課的上課鐘剛打完沒多久,門口就傳來班導堵到人的聲音:「欸欸,申靜茄,你今天又這麼晚來,是路上發生什麼事嗎?」
然後傳來申靜茄緊張的陪笑:「沒有啦,老師。我是報名學校的事耽擱到了而已啦。」
「唉──下次出門要早一點啊。」這聽起來是個好理由,因此班導沒有特別為難就放人了。
申靜茄一放下書包,常謝馬上去咬耳朵:「我以為你今天不來了!」
「我又沒說我不來。」申靜茄也下意識壓低了聲音。
「我跟你講,我家又跑出一個…」
常謝話還沒講完,就被站在門口的班導注意到了。「欸欸,常謝和申靜茄,現在是自習時間,不要聊天,把要讀的書拿出來。」
兩人自然是安分的把書拿出來自習,等到班導又抓到一個遲到的同學,申靜茄才又搭話:「你家怎樣?」
都被老師警告了,這傢伙還想聊啊?
常榭用眼神示意老師的方向,低語:「下課再講。」
下課鐘一打,常榭馬上站起身,想要把申靜茄拖去談,沒想到申靜茄更積極,直接把常榭拖到廁所旁的八卦亭。
在常榭的學校,廁所旁有一個不算小的亭子,每一層樓都有,被校方命名為八卦亭。雖然說是八卦亭,但經過常榭的計算,那個亭子加門口總共有九個面。整個亭子非常通風,高一點的樓層還能眺望周邊的市容,而且離行政大樓遠,地點隱密,所以被學生視為約會打架談事情的好地方。現在是禮拜六,只有三年級生被叫回來自習,因此申靜茄很容易就找到沒人使用的八卦亭。
看來她還蠻主動的嘛,那麼接下來談李白他們的事應該就比較好談了。被拖著走的常榭無奈的想。
「到這裡應該就可以了…好了,常榭,你說你家怎麼了?該不會又冒出一個人吧?」
「猜得很準啊,大姊。我家繼李白之後,又跑出一個杜甫來了。」
「唉呀,你接受他是李白啦。」
「什麼叫『接受他是李白』…我說啊,親戚那說詞是怎麼回事?」
「那是唬你的啊。」申靜茄偏頭給她一個燦爛的笑。
「唬人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是怎樣!我當然知道你是唬我的,但是我對於你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唬爛朋友這點相當有意見!你是為什麼要不惜唬我也要把人留在我家啊?」
「你啊…現在知道人家是李白之後,不會想把人留在自己家嗎?不會像看到珍禽猛獸那樣觀察他的生態嗎?」
「那現在多了一個杜甫,妳要帶回家觀察嗎?」
「我家不能養寵物耶。」
「他又不會隨地大小便。」
「妳覺得問題在這邊嗎?」
蠢問題被丟回來,常榭頓時又啞口無言。最近好像一直有語塞的現象,是因為自己對兩個古人的去留毫無頭緒的緣故吧。
「那怎麼辦?我先說好,我不可能單獨和兩個男生處在同一個屋簷下。可是說真的,我還蠻想把他們留下來觀察的耶。」
「總不能叫我陪妳住妳家吧。我這次請假回去辦學校申請的事,有順便問認識的人解決方法,人家說想看一下李白,還有他出來的地方。」
「聽起來像是道士一類的人。」
「所以我今天就是為了問妳這個才來學校的。雖然說直接把人帶到妳家我也沒有心理壓力,不過還是問一下妳這個屋主的意見。如何?可以去妳家嗎?」
常榭在她說到毫無心理壓力的時候,不以為然的挑眉。思考一下居家安全的問題以及申靜茄的可信度之後,常榭提出另一點:「不過今天李白已經在吵要出去玩了。」
「解決這件事比較重要吧。他裡面裝的是大叔,這點時間是可以忍耐的。另外,那個人說他可以提供李白住的地方。」
「現在還多了杜甫這個人,這樣也願意收留他們嗎?」
「沒有問題喔。人家可是長輩呢。」
「這樣…也好,我們剩沒多少天就要考試了,也沒時間陪他們出去玩,這樣把他們關在房子裡也太殘酷了。」
「不然就是他們會變宅男。」
常謝無視把兩個古人變成宅男的罪惡感,說道:「那就這麼說定了,我這邊沒問題。什麼時候要來?」
「越快越好,最好今天下午就去看看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
然後,就到了放學的時間。